留守女孩（2）（1/1）

春节很快已往了，爸爸说：“娘，那里的厂子还等着我们回去，我和彩红要走了，我给您们留下一些钱，这两个孩子就交给您了。”

奶奶默然沉静一会儿说：“儿，咱不出去打工不行吗？”

“那怎么行呢，两个孩子正是上学花钱的时候，以后根旺文定、盖屋子、完婚需要的钱更多，靠这两亩地哪能划拉出那么多钱呢。”

妈妈插话说：“娘，您不会看着因为家里没钱让你孙子娶不上媳妇打王老五骗子吧，他们现在既不需要你背，也不需要你抱，您做个饭照旧能行吧。”

奶奶辩解道：“唉！我不是怕受苦受累，我是想啊，你们这一走，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连一个主心骨都没有了。”奶奶用一个粗布毛巾擦着眼眶里的泪花，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她怕再惹儿媳妇不兴奋，就没敢再说下去。

爸爸以为妈妈说话欠好听，他看看妈妈，然后握住奶奶的手说：“娘，这一次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事情，人家刚给我们涨过人为，如果不去的话，恐怕以后就很难找到像样的挣钱蹊径了。”

奶奶以为儿子和儿媳妇说的也有原理，她忍着心田的伤感，拍拍儿子的手，清静地说：“你们去吧，人家对我们好，我们也不能负人家，为了儿孙，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可是，你们去哪儿，一定要给娘说一声，省得有事的时候找不到你们。”

我在门外听到他们的谈话难受极了，我马上找到哥哥，眼泪汪汪地说：“哥，咱爸、咱妈又要走了。”

“走就走呗，横竖有奶奶在呢。”

哥哥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让我很生气，似乎那不是他爸爸妈妈一样，我说：“我照旧想让爸爸、妈妈守着我们。”

“守着我们也没啥利益，不光要不上零花钱，说禁绝还要挨打呢。”哥哥举起巴掌在我眼前摇晃摇晃，以示他话的权威性。

“我宁愿不要零花钱，宁愿挨打，我也希望爸爸、妈妈守在我们身边，不跟你说了。”我气极了，说罢一撅小嘴就跑掉了。

在大人的心目中，钱与亲情相比，似乎钱更有诱惑力，可是，长大以后才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只管亲情疏散的日子很惆怅，可是，没钱的日子更难堪，为了使自己的家人生活得好一点，那些刚与家人急遽团聚过的青壮年不得不又背起行囊，踏上背井离乡的蹊径。他们何尝不想天天闻着禾田里的清香，厮守着家人温暖的亲情，如果守着这些土地和亲情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这些靠土地为生的人才不愿意去都市看别人的白眼呢，这就是命，因为他们生就是农民。可是，他们又不宁愿认命，就像那土地不愿意老被冰雪禁锢着一样，稍有点温暖的迹象，他们就使劲地往外冒着生命的锐角。村街上热闹特殊，人流如潮，大多男子都背着被褥，女人提着旧提包，有的后面随着老人，有的后面随着孩子，有的说说笑笑，有的抹着眼泪，他们怀着难以言状的心情一起朝村口走去。爸爸妈妈也加入这个队伍，我和哥哥，尚有奶奶，随着他们一起走出家门，我和哥哥恋恋不舍地叫着妈和爸，直到爸爸妈妈不再转头我们才不叫，奶奶站在院门口一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们时她才逐步转过身，擦着眼泪走进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