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03)(1/2)
明义是陈氏私立学校的校监,他脱离三道铺之前,必须物色一位人选接替他。放学后,他在课堂里岑寂地想了一会,车耀先同志专门来三道铺给他部署事情,没有给他确定日期,三番的事情一定很重要,他必须尽快已往,协助范立田开展事情。
他回家的时候,一家人在等他吃晚饭,显然有部署,堆了满满一桌子饭菜,尚有一坛好酒,明义素不善饮,陈明枢也是一个清淡的人,寻常在陈家的饭桌上很难看到酒。明信住校,偶然在家用饭,这一次,巧姐把明信叫了来,为他二哥饯行。
巧姐的脸上,恰似有一层朦胧的忧戚之色,明义淡淡看了巧姐一眼,在她的身边坐下。斟满了酒,各人等着陈明枢说话,陈明枢看着一眼女子女婿,捋着髯毛淡然一笑,说:“今天,吃一顿团圆饭,以后,明义去外地教书,再聚在一起,怕是不容易了。”
各人端起羽觞,陈明枢轻轻抿了一口,放下羽觞,苦笑着说:“看来我没有儿子的命,明义在跟前,原以为会给我养老送终,不说了,各人喝酒。”明信偏着头看着二哥,轻声问道:“二哥,你到哪儿教书,我咋办?”
明义被岳丈的几句话,说的心里酸酸的,陈明枢拿他当亲儿子,现在他就要脱离了,难免满怀歉疚。他轻轻拍着明信的肩膀,说:“你随着嫂子好好上学,等那里部署好了,再把你接已往。”
陈明枢知道明义心里想什么,明义忠厚,心中放不下这个家,忙说:“明义,明天我让老冯陪你到三番去一趟,赁一套屋子,巧姐和水彦一块已往,你一小我私家在那里我不放心。”
巧姐躲开了明义的眼光,她舍不得明义脱离。明义说:“爸,巧姐水彦先不忙着已往。您离不开她娘儿俩,学校不能没人管,巧姐暂时主持教务事情,我一小我私家还能搪塞一阵子,等我在三番部署停当后再说吧。”
巧姐一直没说话,她和明义算是恋爱的,情感笃深,父亲一告诉她明义要到三番去,离愁别绪一下子涌满了心口。完婚后,明义从未脱离她半步,她不知道明义是党员,在她的印象中,董明义胸怀通达,思想进步,是个可以依赖的人。
现在明义要脱离她,她的想法,也想到外地走一走,资助明义做些事情,适才明义话里的意思很显着,让她继续留在三道铺,一来照顾父亲,二来学校里不能没有人主持事情,虽说是私立学校,明义早就开始在穷苦子弟中招收学生,学校在日渐的扩大,教工有了几十人,她脱离学校明义是不放心的。巧姐说:“爸,按明义的意思吧,明义刚刚已往,也要熟悉一段时间,等他在那里铺展开了再说吧。”明义微笑着看着妻子,默默点颔首。
到了晚上,熄灭了灯火,明义突然一点睡意也没有,几年前的事,一下子涌到眼前来了。巧姐依偎在他怀里,悄悄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巧姐问道:“明天走吗?”窗外是一片朦胧的月光,风动影摇,窗纸上映着一枝婆娑的疏影。借着月光,明义看着巧姐忽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把妻子搂紧了。明义没有说话,无情未必真好汉,怜子如何不丈夫,他也舍不得脱离巧姐和水彦。
他来三道铺的那年,巧姐照旧一名洋学生呢。女子中学结业后,巧姐跟明义补习了两年国文,陈明枢开明,没有阻拦他和巧姐的恋爱。完婚后,巧姐在学校教书,两小我私家既是伉俪,又是密友,鹿车共挽,志同道合。
对**,巧姐知道一些,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枕边人,就是**,不由酸楚地问:“明义,你什么时候加入的**?我怎么事先一点也不知道?”巧姐神情幽幽地看着明义,“明义,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我是你妻子。”
明义看着巧姐笑了笑,轻声说:“一九三八年二月,我和车先生一块在三番教书。有一天,车先生送我一本《**宣言》,尚有一本《三民主义》,要我一定好好读一读。读了之后,心中豁然开朗。三民主义是我们所需要的,但不能解决中国的若干问题。中国的问题,在于恒久的封建权要统治,在于根深蒂固的奴性意识,改变不了这种状况,何以谈民主?民主在现在的中国,是遥不行及的事情。**能够解决这些问题,只有推翻这个肮脏的吃人的社会,中国才有希望。”
巧姐悄悄听着,她没有想到老实忠厚的明义,想得这么深远,她把自己的脸埋进明义宽厚的胸膛上,她听到了明义胸腔里猛烈的心跳。明义继续说:“车先生先容我加入**,可是不久,车先生突然脱离了三番。从那时起,再没见到车先生,我和组织失去了联系,一晃就是七年,在这七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组织,有一年我找到了紫镇,紫镇是日军占领区,哪儿有组织的影子?”
明义深深叹了一口吻,说:“我气馁了,党把我们忘了。昨天一见到车先生,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终于回到党的怀抱了。”巧姐抬起头,明义的眼里湿润润的,她牢牢抱住了明义的肩头,轻声说:“明义,我能为你们事情吗?”
明义深情地看着巧姐说:“能,一定能。我们党从来不拒绝革命者,巧姐,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加入我们的组织。”巧姐仔细的看着着明义,郑重地说:“明义,你看我的体现吧。”两人说着话,一阵阵鸡啼声隐隐传来,院子里有了说话声,老冯已经起来了。
老冯在院子里套好一驾马车,在马车上加了一个灰蒙蒙的车篷,紧好肚带,牵着马嚼子等着明义启程。明义没有想到,走得这样迫切,他原想再住一天,把学校里的事务交接一下再走,他舍不得巧姐和水彦。巧姐把水彦摇醒了,暗垂着泪给水彦穿衣服,明义看着巧姐的后背,轻声问道:“今天就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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