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棚村恋人一(1/2)
一九七零年的春天,一对衣衫褴禄的伉俪,领着一双女儿泛起在西泇河畔。这位叫朱六九的男子推着一套打铁的家什。风箱,炉灶,八棱大锤,二锤,砧子。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大的男孩。他们顺着西泇河畔走来,在石碑桥上歇息。女人打开笼布肩负,取出一搭子干煎饼。
她唤:“瑞白瑞红,快拿去到水里湿一湿,干得你娘咬不动了。”
瑞白瑞红忙从远处的河堤跑过来,接过干煎饼,朝河岸的一口泉眼跑去。
河岸上一层平展的沙地,细软柔实。沙地上有许多这样的泉眼,都是用圆圆的水泥筒子挡着外围的沙子,有的泉眼还不停地往外流水呢。泉水清澈,照见人影,清洁极了。朱瑞白把干煎饼在水面上漂过,像蜻蜓打了一个闪,点水的行动是何等的轻盈、巧妙。这女孩子好奇的笑也随着水纹的晃动溢漾开来。
朱六九望着河面:“不走了,就是这个地方,不走了!多兴旺的地方呀!”一边吃着干煎饼,一边说。“哎呀,何等大的平原,这么多的土地,许多庄户人家,多兴旺的地方,有使不完的农具呀!”
太阳从西泇河岸爬上来,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早起的人们发现了铁匠炉。朱六九不知道跟各人怎样搭话,只是默默地生火。瑞白瑞红两个女孩围着炉火唱着歌儿。熊熊的炉火像太阳的火焰,照见她们苹果一样的脸膛。
小大姐,小二姐,
你拉风箱我打铁,
挣了钱给咱爹。
咱爹要戴乌纱帽,
咱娘要穿咯噔鞋。
咯噔咯噔上楼来,
咯噔咯噔下楼来,
楼下一汪水,
湿了大姐二姐花裤腿。
大姐大姐别哭了,
您外家,拉着大车来叫你。
什么车?花花哩哩车。
什么鞭?疙瘩鞭,
一抽一溜烟。
什么牛?花犍老石牛,
耕地压芋头。
徐徐地,这歌谣在西泇河二十里河堰传开了。朱家的一对姐妹也在歌声中徐徐地长大,她们的漂亮随着歌声传遍了二十里河堰。
到了晚上,庄稼人忙完一天的活计,摞下碗筷,就往西泇河岸的铁匠铺跑。朱六九的铁货箱子里放着许多书,比镇上说书场子的书还多。有《三国演义》,有《岳飞传》,有《杨家将》,有《济公传》。铁匠铺是个热闹场子,更有一些年轻的后生,冲着朱家的两个姐妹来的。
朱六九说:“谁要想娶瑞白,得做铁匠铺倒插门的女婿。”朱六九才不做赔本的买卖,把瑞白嫁出去了,谁给他打铁,要是再招来一个,添上一个辅佐,情况可就大纷歧样哩。
朱瑞白还没招到倒插门的女婿,先跟一个叫苏少康的后生好上了。苏少康齐条条地,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那高鼻梁把整个脸面陪衬得十分洋务。他们在西泇河滨偷偷幽会。
那时候天气已经很冷,瑞白一边用双手捂住身子,一边惊羞地喊叫:“哎哟哟,冻着我的白白喽!”可是,任凭少康怎样起劲,始终无法进入。因为起劲,额角和脊背的汗珠,细细地散掉,凉凉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