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江北豪迈（1/1）
梁雨至今记得，苍山大婶给她讲的家乡谁人有关煎饼的坚贞的恋爱故事。
……沂蒙山下弥河岸边，智慧、漂亮的女人黄妹子和梁马小伙子，情投意合，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黄妹子狡黠刁钻、见钱眼开的继母却嫌贫爱富，背地里接受了富家人的钱财，允许把黄妹子嫁已往。黄妹子死活不愿。黄母见状设下毒计，让梁马来黄家温习作业，说等梁马考取了功名，再和黄妹子完婚。黄母对梁马说：“书房和文房四宝，我都给你预备好了，你看还需要什么？”梁马说：“只要有书有笔，其他什么都不需要了。”黄母一听，急遽高声对家奴们说道：“你们听到没有，他只要纸和笔，其他什么都不需要，真是个有志的好儿郎啊！”梁马搬进了书房，笃志读起书来。读到中午，不见有人送饭来，到了黄昏，依然没人送饭来，梁马只好走出书房去看，但小院门口守着一个家奴，不许他出去，梁马只好再回书房等，直等到月亮西斜，仍不见送饭。梁马名顿开，知道上了黄母的当：黄母正是要饿得梁马挺不住，让他逃跑，再诬赖他偷钱偷物，松弛他的名声，从而让黄妹子死了对梁马的念头。
黄妹子知道后，又急又气。情急智生，烙了一叠很薄很薄的白饼，将饼切得方方正正，看起来就像白纸，让丫环给梁马送去。在小院门口守门的家奴喝住：“老汉人有令，只许送进纸笔。”丫环答道：“正是送纸。”家奴一看，果真是一扎白纸，就放丫环进了院。梁马接过这些白纸，闻得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定神仔细视察，原来是饼！梁马连忙吃了个饱，十分佩服黄妹子的机智。靠着“白纸”，梁马潜心念书。三天已往了，黄母看梁马依然心平气和地念书写文章，更是恼火，恶狠狠地付托家奴再饿梁马三天。
黄妹子又在“笔”上打起了主意，大葱剥净剪叶去根就像笔。丫环给梁马送去一捆笔。家奴见是笔，只好放行。梁马吃着“纸”和“笔”，温习着作业，身体不光没瘦弱下去，精神却日见健旺。三天已往了，黄母听家奴说：梁马不光未跑，而且精神充沛，天天不停地看书。黄母基础不相信：“岂非他喝风倒沫不成？”家奴说道：“不是喝风，是把纸和笔都吃了！”黄母十分疑惑，忙叫家奴带她去看。她们偷偷摸摸地来到书房窗外，戳破窗纸，只见梁马用纸卷着笔，大口大口吃得正香呢。黄母不相信世上尚有这种奇事，忙将梁马唤到正房，详加询问。梁马吃了一回亏，虽然不把真情相告，反而装得煞有介事似地说：“在下九岁的时候，曾有一位仙师教我点石成金法，我只须把纸、笔轻轻一点，马上就酿成香喷喷适口的食品。不外仙师也嘱咐我，在没有取得功名之前，只能试点一次，等到中榜之后，方可随心所欲。”
黄母想，梁马即有仙人相助，日后必豪富大贵之人，就换了一副面目，笑嘻嘻地对梁马乞求道：“贤婿啊，到了那时，可千万不能忘记你岳母啊！”梁马又是好气，又是可笑，不无讥笑地对黄母说道：“虽然，虽然，到了那时，我还要起劲酬金您的膏泽呢！”黄母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忙叫人退了富人家的亲事，对梁马敬如上宾。梁马果真中了状元，把黄妹子接到京城，伉俪二人还不停重温吃“纸”和“笔”的那段生活。这个完满的恋爱故事很快传扬出去。以后，煎饼卷大葱的服法在民间流传开了，沂蒙山区的煎饼卷大葱也越做越有名气。
…………
厥后，梁雨才知道，苍山大婶就在弥河岸边长大。同是继母的司马腾的姥姥，一个肩负把粗手笨脚的司马腾娘，打发到西泇河岸，跟了司马腾爹。回到苍山的司马腾娘依然惦念着梁雨，惦念着她的煎饼。梁雨打电话告诉她：“生意超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司马腾娘突然意识到，在西泇河两岸，像她这样的闲散人尚有不少，为什么不能组织起来给梁雨烙煎饼呢，既帮了梁雨的忙，又都增加了收入。
司马腾娘对梁雨一讲，梁雨想好虽好，只担忧煎饼的质量问题。司马腾娘一拍额嘞拜子，“质量包在我的身上。”
司马腾娘窜乎十几个苍山娘们，支起鏊子干了起来。除了小麦的，她们还烙大米的，高粱的，红枣的，南瓜的，满足江南差异人的口胃。
一开始，司马腾娘还自己烙。这个不会烙煎饼的拙妻子居然支起鏊子烙起煎饼来，真是稀罕事。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厥后，司马腾娘忙得光检查质量都跑不外来。她的检查要领很简朴，用重量控制厚薄度。六十个一包的，就厚，八十多个一包，太薄了，也欠好。有时候忙得吃不上饭，检查的时候一家吃一个，走不到一圈就饱了。哪家做出了新名堂，第一个尝鲜的是司马腾娘。要是吃了都说好，就把这种煎饼推广到其他加工户。由于与农户间的相互信任，公正生意业务，为梁雨烙煎饼的农户不分男女老小，队伍越来越大，生长到上百户，甚至不少家庭泛起伉俪二人一人一口“鏊子”，全家加入摊煎饼的情景。他们都知道是给上海的煎饼大老板梁雨烙的，听说才是个黄毛丫头，却是豪爽的山东大嫚，因此格外用心。
过年过节的时候货源紧张，不够卖的，司马腾娘得随处转悠，一是严把质量，二是督促交货。梁雨的爹娘专门认真收货发货。可是有时候个体农户也会不平从治理，淡季的时候缠着卖给梁雨，旺季最脱销的时候，自己偷偷来点小行动，自己卖钱。实在他们品质都很好，有时候对款子的诱惑反抗不住，所以一时半会可以明确。
再厥后，梁雨就跟农户们签条约，一次不给供货，就永远取消资格。这些加工户，一人一天三百个煎饼，连手加脚一起干，基本上一天到晚不住下，晚上干到十二点。糊子得不停地搅，如果发酵到变酸了谁还吃，卖不出去给他打回来，不光得赔，还要罚款。梁雨抓住农户们对全年煎饼销路的记挂，通过一纸条约，牢牢掌握住了煎饼的产量。
这圆圆的，锅不是锅的“鏊子”，摊出来的，纸不是纸的“煎饼”。什么五谷杂粮、青菜萝卜，只要能吃的，磨碎了都能摊。这种苍山人家家吃、顿顿吃的工具竟然也跨过长江，远赴江南，成了稀罕物，成为江南菜老板们争相抢购的美食，成为一日三餐，或出差贩运蔬菜时的“利便面”，甚至作为礼物馈赠给亲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