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中的光芒（1/2）

一九七七年的秋天的上海，一改往年的凋零与萧条。一大早，张元慧就来到上海新华书店排队购置《数理化自学丛书》。那局势，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用人山人海形容也形容不外来。远远望去，人头攒动，买书的队伍从山东路、九江路、汉口路一直排到河南路。有的人拿着小板凳，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各人都是半夜里来排队的。排队的人群里除了青年人，大多是中暮年人，他们来书店的目的就是为了抢购这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有的甚至全家出动，为了能多买几套，寄给远在江西、安徽、云南等地的亲人，那里亲人们正翘首以盼能早日获得这套自学丛书。张元慧从早晨排到中午，终于买到《数理化自学丛书》，如获至宝。可打开一看，连忙傻了眼。原来，一捆书，一看昏了。文革这几年，不看书，学业都疏弃了。张元慧开始一本一当地啃，一道题一道题地做。虽然没有老师解说，但只要凭证书中的步骤，就能较量准确地掌握和明确。似乎有一个老师带着她一步一步由浅入深田地入知识的殿堂。

一天，干穆和可儿正在他们的粉丝摊前忙前忙后，张元慧来了，手里拿着那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干穆问：“这是什么？”

张元慧一愣，“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呀？”

“教育部在北京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事情聚会会议，决议恢复已经停止了十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上大学。”

干穆明确了。“你看我这样的，还能加入高考！”

“怎么不能，这次招生工具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武士、干部和应届高中结业生。学生结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

这时，可儿在一旁听明确了，张元慧是来蛊惑干穆的，明着是让干穆考大学，暗着呢，要是干穆真的考上了，粉丝摊谁干？孩子谁看？更为要害的是，他们的婚姻还能保住吗？眼瞅着，自己三天两天就临产了。

可儿死活差异意。不仅差异意，还把张元慧骂了一通。

张元慧的盛情当成了驴肝肺，气得酡颜一阵白一阵，骂了一句：“死呆bi！”跑远了。

一九七七年上海高考的时间是十二月十一日至十二日。这是新中国历史上唯一一次冬季高考，同时也是最为急遽的一次。因为恢复高考的消息在一九七七年十月二十一日才登报，脱离考只有一个多月。但幸运的是，张元慧顺利地通过了这次考试。

事后，张元慧对干穆讲着这次考试的前前后后的细枝末节。这一年，加入高考的人险些都是在国家决议恢复高考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急遽上阵的。从一九六六年到一九七六年，绝大多数城镇户口的初中或高中结业生只能“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农村户口的则回乡务农。国家一决议恢复高考，有资格报考的人蜂拥而至，甚至不少父子、母女、兄弟、姐妹、师生携手同进一个科场，来跨越这道“穿草鞋”与“穿皮鞋”的分水岭。于是考生的年岁和文化以及反映在答卷上的水平七零八落。其中有一个考生一个题也没答出来。不外这位考生倒也颇有自知之明，自己在卷子上画好了一个大鸭蛋，而且画得阴阳面明确，立体感很强。更有趣的是鸭蛋旁还题了两行字：“阅卷老师辛苦了，送个鸭蛋来慰劳！”尚有一位考生，在卷子上题了一首《答卷有感》的打油诗：

小子本无才，老子逼我来。考试干怒视，鸭蛋滔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