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黑风山原来的名字并不叫黑风山，但十多年前，泛起了一窝子土匪来这里占山为王、据地为寨，硬把这座山更名为黑风山，于是这座山就叫做黑风山了。或许未来有一天，这座山会改回原名，但至少到现在为止，它就是叫黑风山。黑风山里的土匪窝子，自然就叫做黑风寨，而且不仅仅是黑风寨主会武功，事实上，它基础就是江湖莠民的大本营，所有被江湖中人唾弃，无药可救的不肖之徒都市跑到这里来寻求安身之地，因此，险些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市武功，只是崎岖有差而已。

然而慕容羽段并不清楚这点，因此当独孤笑愚请托他来剿灭土匪窝子时，他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劝导那批被生活所逼，不得不沦为伏莽的善良老黎民走回正确的蹊径。天真得可笑！可是这也不能怪他，所谓：不走江湖路，不知江湖险，他又没混过江湖，自然不明确江湖人物的恐怖。

不外从现在开始，他得认真学习了……

哇！

一进入黑风寨，慕容羽段马上就感受到深入贼窝的危险气氛，沿路上每个黑风寨徒都在吐出一声赞叹后就瞪住默砚心两眼发直流口水，黑风寨主嚣张第一名，不光流的口水足以淹没整座黑风寨，连下面的小弟弟都旁若无人地站起来了。

两道修眉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但慕容羽段仍是深深吸了口吻，硬生生压下心头滋生的怒意，凝肃地向端坐在寨主大宝座上的人抱拳为礼。

金陵慕容羽段见过马寨主。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口水直直落，已经快酿成西北雨了。

马寨主？

滴滴滴滴、答答答答……口水一线线，就快转为滂沱大雨了。

……默默地，慕容羽段横身挡在默砚心身前，以免洪流成灾。天仙似的美娇娘突然酿成一个绝不起眼的大男子，黑风寨主先是呆了呆，继而怒气狂涌，马上飘出**熏心的怒火来。滚开！他咆哮着，一边跳下宝座，粗臂一横就想把慕容羽段直接扫出黑风寨去，他就可以连忙拉着大尤物上床去宽慰他家的小弟弟了，岂料一臂格上慕容羽段那瘦削顺长的身子，不光后者文风不动，他的手臂反而一阵疼痛，似乎格上了铁柱子似的，他不由惊异地退回原位，瞇眼仔细审察对方。

一个生相十分普通的年轻男子，可是，嗯嗯，身材顺长、儒衫飘飘，那股子雍容雅致的神采倒挺特殊的。

你谁？敢情适才惠顾着流口水，基础没听到慕容羽段到底说了些什么。

在下金陵慕容羽段。慕容羽段岑寂地再自我先容一次。

金陵慕容羽段？黑风寨主喃喃道。金陵慕容家？

正是。

金陵慕容家不是早已退出江湖了吗？

说出这种话，也活该他的死期到了。

半年多前，由于黑风寨打家劫舍太嚣张，还劫到过路的官员身上去，朝廷一然下令追剿，幸好当地的怙恃官贪生怕死，担忧黑风寨徒找上门去抨击，因此只敢让官兵们在山下转圈圈穷吆喝，不敢真的剿到山上来。虽说没有真的被官兵剿翻了贼窝子，可是他们也不得不暂时收敛起肆无忌惮的掠夺，躲在山寨里捉耗子、养蚊子，想说等风声已往了，他们再出去运动筋骨，找点好料的来进补一下，在这期间，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是半个字也不知，自然也不晓得金陵慕容家早已继宫家镳局之后，成为江湖上无人胆敢冒犯的武林各人了。

一个是笑阎罗的媳妇外家，一个是毒阎罗和哑阎罗的女婿，就连武林七大门派也招惹不起。

真要招惹，等他们向天借到了胆子再说吧。

最有趣的是，慕容羽段一家人自己反而一点都不知情，还以为他们现在只不外是脱离渔夫的身分，转换为规行矩步的普通商家而已，跟武林完全沾不上边，毫无半点牵扯，更不是什么王谢世家，那已经是五百年前的历史了。

是，三十多年前，家祖已然宣布退出武林了。

既已退出武林，你来做什么？

在下是特意前来劝告寨主，天下间正当的营生触目皆是，为黎民，也为寨主着想，且请改邪归正，摒弃过往的罪恶生涯，以后规行矩步做人，则黎民幸焉，寨主幸焉。一本正经，头头是道，就差没穿插几个之乎也者下去遮盖一下，听得黑风寨主一愣一愣的，因为他大字只识得三个！他自己的名字，其它全跟他是生疏人，互不相识，幸亏慕容羽段说得还不算太文，否则他还真的会被唬住，以为慕容羽段在说天书。

认真想了一想后，草包的脑壳终于搞懂了，放肆的笑声蓦而爆自他那张满嘴黄牙的血盆大口。

你这穷酸是怎样？闲得太无聊来找死吗？居然要我收山！

呼应着他的笑声，四周也随着轰起讥笑的大笑。

异想天开！

书读太多，头脑反倒变笨了！

人家说书呆子、书呆子，就是指他了！

我看是长得没资本娶妻子，想来找死的吧？，

我说是穷得没钱娶妻子，没聘金，没哪个娘儿们肯嫁吧？

那可纷歧定，也许……笑声，就像开始时一样突然，中断了。整个山寨大厅里最少上百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呼吸也僵住了，各个都瞪着恐惧的眼！寨主本人最恐惧！盯住就横在寨主颈喉前的短刀，只有寨主本人看不见，别说是低头看了，他连呼吸都不敢，怎么看？

砚心，怎地照旧这么激动呢？快，把刀子收起来，跟人家致歉！

慕容羽段一声低叱，瞬间，短刀隐没，默砚心飘然退到慕容羽段身侧，双手迭在腰际福了一下。

歉仄，拙荆性子稍微急躁了点，尚请诸位多多包容。慕容羽段歉然道。

那不只是稍微急躁了点好欠好！

没有人动，连呼吸声都没有恢复，包罗寨主本人在内，各人依然怒视看着谁人他们原以为是天仙的大尤物，从天仙化为女罗剎，再由女罗剎变回天仙，简直就像在变戏法似的。

现在，他们只敢吞口水，可不敢再流口水了。

羽段是恳切劝告寨主，收起屠刀，改邪归正。慕容羽段继续苦劝误入邪路的失路羔羊。若是寨主同意的话，羽段定当尽己所能来资助寨主，不知寨主意下如何？不如何，眼前，他只想活命！好不容易，黑风寨主终于收回偷溜出去漂浮流离的三魂七魄，战战兢兢地瞥一眼默砚心，只刚刚那一手，他就很清楚，整个黑风寨里，包罗他自己在内，谁也敌不外谁人纤细得彷佛风一吹就会直接飘到天外天去成仙的大尤物，不，女煞星。

没问题，慕容令郎怎么说怎么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他弄，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逃过眼前这一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接下来，各人比的是脑壳里的纹路。

所以，黑风寨主低头了，暂时。

于是慕容羽段欣然接受他们的邀请，留下来过一宿，翌日再和他们一起讨论要如何协助他们改邪归正。

可是……

嗯？慕容羽段低头看，妻子又在用她柔若无骨的纤指掐他了。

默砚心抬眸注视他，片晌后，他皱眉。

是吗？沉吟了一会儿，他轻叹。好吧，我们去看看！

吹熄了夜烛，趁黑，两人飞身脱离客房，彷入无人之田地一一避过守卫，来到黑风寨主房外，伏身于窗前，静听。

老大企图如何？

简朴，明天先下药迷昏他们，然后，男的一刀杀了，女的由我来吸收！

可是那女人的武功……笨蛋，不会趁她昏厥时，先废了她的武功吗？

老大果真英明！

是那穷酸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居然要我收山，哼哼哼，这么好赚头的没本生意，一趟生意跑下来就是几箱金银珠宝，想抢几多女人就抢几多女人，心情不爽就顺手摘几个脑瓢子来玩玩，哪个愿意轻易放弃！

就是说嘛，各人都不愿意啊！

那虽然，想留在这黑风寨里，唯一的条件就是，心肠得跟我一样狠，否则就干不了大事！

各人都唯老大密切追随了！

好，好，这半年多来小子们也闷坏了，就等风声一过，咱就带小子们下山去好好玩玩吧！

顺便丰收一下！

对，对，丰收，哈哈哈哈……听到这里，慕容羽段不禁深深叹了口吻，旋即朝妻子使了一下眼色，双双飞身脱离。害人之心不行有，防人之心不行无，这点他越发相识了。实在在他们前来黑风寨之前，便已先在黑风山左近探问过了，那黑风寨确然是一群心狠手辣的劫匪，不光抢金抢银抢女人，还要人命，纵然如此，他照旧希望能够劝服他们改邪归正。

杀人命究竟是最下下之策。

然而此趟出远门，临行之际，爹爹曾申饬过他，倘若碰上堂弟向他求助，他千万不能帮，因为帮了堂弟就即是害了别人。

同样的原理，若是他帮错了人，是不是也即是是害了别人呢？

砚心。

默砚心悄然举眸望住他。

也许我想帮他们的想法是错的？

默砚心颔首。

那么就凭证年迈的交接，解决他们以回复黑风山左近黎民的安宁吧！

妇人之仁也许能满足他善良宽厚的天性，却也可能是迁就养奸，牵连无辜的做法。杀人命确实是最下下之策，但有时候，杀人命也是唯一的解决措施。翌日，近午时分，双人单骑徐徐自黑风寨徐行而出，默砚心依旧没有丁点儿心情，慕容羽段却是一脸怪异。

砚心。

……

杀人……实在不怎么好受。

……

是吗？妳也以为杀人很无趣吗？

……

那为什么我看妳却是杀得无比纵情，无比……咳咳，享受的样子呢？

……

唉！

谁让他说出这么忘八的话，活该被掐！

为了和崆峒派争夺金矿，千仞堂倾巢而出，反而全军覆灭于苏州太湖畔，以后自武林中除名。如今，慕容羽段带着妻子来到辰州，为的就是处置惩罚那座金矿的问题，因为……

幸好遇上了！慕容羽段抬头看眼前酒楼的招牌。年迈说的就是这家祥兴酒楼吧？他们会在这里谈判，就在今天……

默砚心掐了他一下。

我知道，时间到了，他们可能已经开始谈判了，我们快上去吧，否则……

倘若来不及，独孤笑愚交接他完成的任务一定会生出许多不须要的枝节，问题就更难处置惩罚了。

不外，才刚面临问题，他就大吃一惊，因为……

怎地会……这么多人？年迈不是说只有崆峒派和岳山门吗？

酒楼另辟一间的雅室内，慕容羽段和默砚心分坐在一对质朴愍厚的中年庄稼伉俪两旁，瞠眼惊讶地环视周围二十几三十个虎视耽耽的武林人物，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笑脸有冷脸、有倨傲有漠然，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全然不把那对惑厚质朴的中年伉俪看在眼里。

敢问几位是？

问我们？一个一脸傲然的年轻人哼了哼。你又是谁？

失礼，失礼，在下应该先自我先容才是。慕容羽段肃然抱拳致歉，在下金陵慕容羽段，那位……他瞥一下身旁的妻子。是拙荆，此番是受沈从俭老丈所托，前来处置惩罚金矿问题的。

话还没听完，在场所有的武林人物，不管是笑脸冷脸、倨傲漠然，全都刷的一下便抹了一脸乌溜溜的黑，还发亮，也有人不小心掉了茶杯，铿锵一声碎了瓷杯，也破了胆子！

金陵慕容？！

哑修罗的夫婿！

等慕容羽段把话说完，现场伟大的武林英雄们，最少有三分之一比泥鳅还滑溜地跑得不见人影了。

那么，请教列位是……